今天吃中饭前想着随便在图书馆借本书好在餐馆看(我昨天就计划今天中午去吃那家老挝菜,因为他家唯一员工集老板、厨师、服务员·收银员等角儿于一身,所以我得有所准备,不能像其他食客一样不知趣地每一个阶段都催:催上水,点单,上菜,付钱)。我因为上午在四楼看书,正好是东亚区,所以必经之路上全是中文书。我看到了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名字:汪曾祺,拿了他一本散文选集就出发了。
他的文字读起来很滋润,一个人很累的话读读他会放松很多。这种滋润就好像是他帮你吞下很苦的东西然后帮你消化,返上来悠闲健康的东西。比如文化大革命时当一个没文化的冒失鬼不小心踢掉了他四颗门牙时,他是这样写的:
他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吧!” 对这么个人,我能说什么呢?他又不是有心。掉了四颗门牙,竟没有流一滴血,可见这四颗牙已经衰老到什么程度,掉了就掉了吧。假牙左边半截已经没有用处,右边的还能凑合一阵。我就把这半截假牙单摆浮搁地安装在牙床上,既没有钩子,也没有套子,嗨,还真能嚼东西……。
他还有一个对文字的态度是很打动我的,也是对我有警醒意义的,就是他的老师沈从文对他的告诫:不要冷嘲。当我们失意的时候,愤怒的时候,很难忍住冷嘲热讽的欲望,尤其是”知识分子“,他们既不愿意像平民百姓一样眦着牙大声吵闹,也难抑发泄的冲动,结果就是写出不温润、即使自己过几年看也不会舒服的文字。
这样的话,在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发现了前任读者留下的书签,也是顺理成章了。